在得到了黑森子爵的保证后,皮德罗开始了下一步的谋划。
当然,为了稳定人心和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离开维达瓦的事宜他也是在积极地准备着的。
皮德罗先是找来了维达瓦的市政长官,告诉他自己要卖掉这里的一切产业和彻辰前往外国,以后就不回来了。他要市政长官向维达瓦各处的贵族庄园以及村子和田庄发去邀请,邀请所有人在2月22日这一天前来维达瓦,他要用一场最隆重的宴会为自己践行。
听了皮德罗的话,市政长官赫鲁贝尼用确认的口吻询问道:“是所有人吗?老爷?”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皮德罗反问道。
赫鲁贝尼先是一鞠躬,然后用劝诫的口吻说道:“老爷,我知道您喜欢热闹。可是要一位贵族跟低等级的人坐在一起喝酒作乐,那是不成体统的。”
原来,赫鲁贝尼是担心皮德罗这样无差别的宴请所有人,会让来参会的贵族感到不适,认为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
若是以前,对于赫鲁贝尼的这条建议,一心要把自己融入到波兰贵族圈子里的皮德罗一定会欣然接受。可这一次,吃饭和喝酒可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所以皮德罗立即反驳了赫鲁贝尼,并要他按自己的要求去做。
赫鲁贝尼无奈,他只得按照皮德罗的命令去撰写邀请函和布告。
接着又过了两天,皮德罗把马麦叫了来。
马麦便是那位在科诺托普战役中立下战功的哥萨克。在科诺托普战役后,彻辰意识到了德意志双手剑士和哥萨克水兵混编的巨大威力。他从布拉茨拉夫的哥萨克中选拔了三百人和麾下的德意志双手剑士混编,组成了一个全新的步兵团队。
这个团队的队长便是马麦。
在来见皮德罗之前,马麦正在团队中和他的哥萨克同伴们打点行装,做着返回布拉茨拉夫的准备工作。
他和大多数的哥萨克一样故土难离。对于他们来说,乌克兰才是他们的家。
皮德罗一走进马麦便把他抱在了怀里。
“我和彻辰真的舍不得和你分离。虽然你加入我们这个团队的时间比叶利谢伊他们来的晚,可是我爱你和爱叶利谢伊他们没有人和的区别。”
说着说着,皮德罗的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
马麦也被皮德罗的话感动了。
若不是彻辰和皮德罗要去的是瑞典这样的苦寒之地,他又怎么舍得和他们分开。
“皮德罗老爹,我是多么希望你们留在这里。”马麦流着泪说道,“我会在基督的圣像面前日夜为你们祈祷。并且将来得空了我一定去瑞典看你们。”
“那就好,那就好。”皮德罗拍了拍马麦都后背。
接着,他又问起了其他哥萨克们的情况。
在知道他们已经打包好行装后,皮德罗向马麦提出了个要求——他要邀请所有的哥萨克去喝酒。
马麦有些奇怪,因为他是已经接到了市政长官赫鲁贝尼的邀请函,知道在一个多月后的2月22日,维达瓦马上就要举行践行宴会了。
“你们不一样,他们是客人,你们却是我的孩子和忠诚的朋友。所以在宴请他们之前,我要小范围的和你们先喝杯酒。”
一句话,说的马麦再次感动的热泪盈眶。
宴请的地点就在皮德罗曾经和吕保玛茨基密谋的那间犹太人开的酒馆。
按照当初皮德罗的吩咐,犹太老板早就备下了许多的酒。在知道皮德罗要在维达瓦宴请所有人后,他恍然大悟,领主大人原来是为了那一天做准备。
当皮德罗和马麦带着三百多哥萨克浩浩荡荡地开来的时候,犹太老板吓了一跳,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接待过这么多的顾客。
当初这间小酒馆连三十多人都坐不下,更不要说现在这里有三百多人了。不过好在哥萨克们只要有酒就什么都不挑。等到老板将地窖打开,将所有的酒都搬出来来以后,这些哥萨克们一声欢呼,全都扑向了各种各样的酒,然后你一群、我一队的在路旁点起篝火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一名把自己的白胡子浸入了暗红色的蜜酒中,一口气灌下了一大缸蜜酒的哥萨克小队长举起空的酒杯,大声地说道:“各位,我们敬皮德罗副团长一杯,愿副团长万寿无疆、永远健康!”
“万岁!”哥萨克高喊道。
那声音,震的树上积雪的树叶都沙沙作响。
有了一人起头,各种各样的祝福声不绝于耳。
有的喝醉酒的哥萨克甚至唱了起来:
“请跟我们一道喝酒,
亲爱的老爹,
亲爱的老爹!
请跟我们一起开怀畅饮,
一直喝进坟茔,
一直喝进坟茔!”
待歌声停止,皮德罗见是时候了,于是他从门前的板凳上站了起来。
“各位,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希望就像歌里唱的和你们喝酒喝到坟茔。我一想到要和你们分开,我就五内俱焚、痛不欲生。可有什么办法呢?在波兰,我和侄子已无容身之地,我们只能远走他乡。”
说着,皮德罗哭了起来。
这哭声一下子感染了所有人。
“我们的命苦!”有哥萨克尖声尖气地说道。
“团长和副团长是好人,国王是混蛋。”有人说道。
“为这个好人没好报的世界,我们拥抱吧。”有人提议。
于是所有的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一一相互拥抱。
动情的热泪顺着这些严酷的醉醺醺的面颊簌簌落下。
“不要走,不要走!”刚才那祝皮德罗万寿无疆、永远健康的哥萨克喊道。
“不要走,不要走。离开了佣兵团我们只有睡豆秸的份了。”哥萨克们纷纷地请求皮德罗留下。
“留下吧,皮德罗老爹。我们占了维达瓦再攻占罗兹,让团长做我们的国王,你当副国王。”喝的面色绯红的马麦朝着与皮德罗坐的位置相反的方向也喊了起来……
皮德罗把脸埋进了酒杯里。他对着血一般的葡萄酒,笑了起来。
喝完了酒,哥萨克们在犹太老板的酒馆里放了一把火,把他烧了个精光。